我的第一个春运--迟暮余辉 我读懂了妈妈对我含蓄的爱
2014-01
“啊?又有加班车,这样加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呀,我还等着下班呢。”我发着牢骚,撤掉了支撑身体的全部力量,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,垂着头,一副慵懒的样子。“我才刚毕业,才刚刚参加工作,怎么就碰上春运大迁徙了呢,怎么就这么累呢?对了,待会儿回家就让妈妈犒劳我,顺带的不用洗碗,不用洗衣。哈,妈妈是爱我的”我想到这偷笑着,算是给这乏味的工作增加一点乐趣。
不远处,她,倚在围杆上;她的头发,早已花白,黯淡的肤色,老筋纵横,只有眼角泛着点点光芒。
突然,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,来不及多看多想,因为我知道,等待我的只是下一班车。我拿起大喇叭对着候车厅喊去:“17:05到杭州的班车开始检票,请旅客带好自己的行李到1号检票口准备上车。”话音未落,人们就早已应声从座位上跃起,拿着行李便争先恐后的加入熙熙攘攘的人群。这是个加班车,54座的票也在短短的半小时被一抢而光,我似乎能想象得到那不受控制的场面。尽管我已经预感到了那副情景,但事实还是令我大感意外。我呼喊着:“对号入座,不用挤不用抢,买到票的肯定都能够上车,都会有位置。”可人们似乎被回家的喜悦冲昏了头脑,一股脑儿的只想往检票口冲。我顿感眼前一片黑暗,而手,也早已机械似的重复着检票动作。
突然,我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身影,“她不就是刚刚倚靠在栏杆上的那个老人吗?她怎么也跟着瞎起哄了?”眼看着她小小的身子被上了发条似的人群挤得东倒西歪,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跌倒。我一时情急,便拿起哨子发出“biu”“biu”两声尖锐的声音,同时停止检票。人们惊愕的看着我,而我也顾不得那么多,费力地拨开人群,开始寻找那位老人。还好,老人没事,只是略显疲惫,我开始责备附近的人:“老人家都这把年纪了,你们也不让着点,还死命的挤啊挤,万一摔着怎么办?都说了有票就肯定会有位置,不用挤。”“您也是,都这个年纪了还跟着他们瞎挤挤。”我是真的气急了,一时未经大脑就蹦出了这句话,因为我是真的害怕老人有个什么闪失。“小姑娘,我没什么文化,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坐车出远门,我也就是想早点见着我儿子。”话语间,她颤抖着嘴唇,泪水也已经湿润了眼睛。我开始后悔刚刚的一顿呵斥,她有太多的心酸与委屈,是我不了解的。我开始仔细打量这个迟暮老人,干瘪的皮肤早已没有了昔日的光泽,黝黑的脸庞布满了斑斑褐褐,突起的筋脉围成了一张张网。我开始想象着,这位佝偻的奶奶曾经也是肌如白雪,只是被岁月的芳华掩盖,没有了往日的容光。
搀扶着她,我们慢慢地走回了检票台,搬来椅子,我让她坐在了我身后,然后就又继续开始检票了。而她,静静地在我身后坐着,就那样静静地望着我,嘴角露出了一份惬意。她开始与我交谈:“小姑娘,你真漂亮,看着你就想起我年轻的时候。”说着说着,她的嘴角开始上扬,而我,回头冲她微微一笑。“我儿子在杭州工作,他是一名环卫工人,本来说好的今年回家陪我过年,哪知单位临时调不出人,他就只好守在自己的岗位上。可我又想儿子了,没办法,只好去杭州陪他过年。”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低。突然,她放大了声音:“不过,你说呢,在哪过年不是过呀,老伴走得早,儿子又经常因为工作不能回来陪我。也好,去外面见见世面。”她冲着我笑,但眼角分明闪着泪光,我知道,她是不愿离开这片她深爱着的土地,去到另一个陌生的城市的。因为,地里有她的庄稼,有她的足迹,还有她的老伴。
落日的余晖照在她的脊背,有些佝偻的腰板叙述着时光的故事。这个迟暮之年的老人,笑起来温暖、慈祥,像夕阳一样。归家的人儿,总是心急,故土和乡音的召唤让他们充满渴望。而我,在这夕阳里也读懂了妈妈对我含蓄的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