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土面情结

2014-11

2014 陆港国际 郑桂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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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每到入冬,我的土面瘾就会上来,想着吃香喷喷的土面。
    记得小时候,秋收农忙都过后,选上晴好的天气,母亲就会挑上一担的麦子,到碾米厂,磨成面粉后,又挑到婶子家,和婶子一起,利用婶子家的抽土面工具,起早摸黑干上两天时间,一担新鲜抽的土面就挑回家来了。当天的晚上,全家人围坐在一起,必定吃着那香喷喷的土面。土面和着那新出的油冬菜,滑滑的、润润的、香香的,让我们吃上两碗都觉着少。
    土面是我们老家一带的说法,其实是自家种的小麦,磨成面粉后,加上适当比例的盐,揉成面团,再人工抽成的土面条。但我现在都还没弄明白,面团最后是怎么抽成面条的?把土面放置在干燥的地方,可以吃上大半年甚至更长时间,所以也是当时农村一带的主要食物。
    土面是我们家招待客人的上乘点心。我家住在公路边上,每逢集市,赶集的舅公、舅婆、姨夫、姨妈等亲戚,都会在我们家歇歇脚,再赶路回家。好客的母亲都会烧上土面招待他们。这时母亲总会叫我赶快点火烧炉,而她自己则麻利地洗菜,煎荷包蛋,烧土面。一会儿,一碗土面,再铺上两个荷包蛋,一碗碗上乘的土面点心就这样做成了。而我最乐于听到的就是--母亲说:“肚子饿了吧!把锅里剩下的盛了吃!”我已经迫不及待地取了碗筷盛上土面,姨夫、姨妈总是很疼爱我,非要分一个荷包蛋给我,经过一番客气之后,蛋最终还是落在我的碗里。我端着碗,心满意足地坐在自家门槛上喳吧喳吧地吃开了。
    土面是我改善伙食的调剂品。我初中就上了县城中学,过起了住校的生活。那年月,饭是蒸饭,菜是腌菜、霉干菜。一个星期下来,吃得我嘴角起泡,看到米饭一点食欲都没有。星期六回家,母亲总是很体贴地问:“想吃什么呀?”我每回总是一样的回答--土面。以至于后来,母亲连问都不问,每每我回家,就烧土面。吃着那连汤带面的土面,真是舒心、爽口。星期天回学校,母亲总是提早烧上土面,一碗土面底下总会掖着两只水煮蛋,我吃着它,感觉精神劲儿特足,又开始一星期的学习征程。
    土面也是我们最好的生日礼物,每逢家里人生日,母亲总会在那一天煮上土面,还会细心地问生日的孩子,鸡蛋是喜欢煮的还是煎的,一碗土面,加上两个鸡蛋,前面再放一双筷子,这里有着美好的寓意,这也是母亲给我们最好的生日礼物。母亲总会说:“赶快吃吧!又长一岁了,好好读书,吃了回回考试都得一百分。”正是有了母亲的鼓励,尽管没有得一百分,但我们兄妹几个带着母亲的殷殷期盼,都用心地读书。
    上了大学之后,老家一带因为公路扩建、建厂等原因,田地都被政府征收了。没了田地,就不能种小麦,没了自家种的小麦,土面就没那么“土”了,没有了那浓浓的麦香味了。尽管如此,全家人对土面的喜爱依旧没有改变。母亲每年依然会买上几十斤,作为招待客人和自家越冬的主要食粮。每次我们回家,母亲总会说:“烧土面给你们吃。”生活水平提高了,土面和了肉片、炒了香菇、放了香油,母亲把土面做得更丰富,更有味了。后来,我们各自成家了,母亲每年都会为我们准备着土面--每个儿女十斤或是二十斤。
    如今母亲已经不在了,没有人会为我们准备土面了。我们自己回老家去找,去买。每次吃上土面,那是一种浓浓的乡情、亲情,还有那母亲浓浓的爱意。